31、谈谈情,吵吵架_囚在湖中的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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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谈谈情,吵吵架

  深衣像小猪一样拱着陌少的脖子和下颔,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特有的清幽气息。

  她想或许缘分真是天注定。如若不然,他整个人没有一丁点是她梦中良人的模样,她怎么还是会爱上他?

  就像她一开始何其讨厌那些有着奇怪味道的艾草,现在竟然会迷恋上他身上的青艾苦香。

  她起初那么的厌恶他,还几番想置他于死地,现在却这么依恋他,想要同他亲近。

  二姐说她总不知道自己心里真正想要什么,看来真是如此。

  可她如今知道了,而且,他也喜欢她,这不真真是再完美不过的事情么?

  深衣如此想着,心中更觉得甜如蜜糖,将陌少抱得更紧了些,呢喃问道: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陌少含混道:“……很早。”

  深衣锲而不舍地追问道:“很早是多早?”

  “就是……你还没来京城的时候……”

  深衣用力捏了捏他胁下仅有的一点肉肉,嘟嘴道:“骗人,那时候你也没见过我,怎么会喜欢我?”

  “……总之,就是见过了。”

  深衣一把推开他:“混蛋!你既然那时候就喜欢我了,为什么后来还要杀我?”

  “我……”陌少讷口无言。

  深衣使劲儿摇着他的肩,“说嘛!我不怪你!”

  陌少无可奈何,只得坦白道:“我以为你是扶桑的奸细。而且……我觉得我喜欢你,是羁绊。”

  深衣“哈”地一笑:“所以你就‘慧剑斩情丝’!”

  “……”陌少脸黑了。

  深衣格外喜欢他这副无奈又无辜的模样,又扑过去撒娇般叫道:“磨磨磨磨磨磨磨磨磨磨,我好喜欢你!”

  “……”

  他拿她真是没办法。

  深衣只觉得脑后发髻一松,一头长发软软地垂落下来,怪热的。

  见他没收了她原来的那支木簪,笼入袖中,不由得奇怪道:“你要干嘛?”

  他却又拿了一枚削得文秀光洁的竹簪给她,抿着唇,眼神闪闪烁烁的,似有些害羞,却不说话。

  深衣见那竹簪上雕工精细,绘的是陌上花开,流云春意,少女翠衣珊珊,拈花而笑。旁边古意盎然的小篆朱印落着“春衣”两个字。

  深衣看看竹簪,又看看不自在地侧过头去的陌少,茅塞顿开。

  接过竹簪,狡黠地拿手指戳他的胸前:“原来你吃了这么久的醋!”

  那个木簪,是张子山送给她的。她倒是喜欢这木簪比她之前带来的珠玉簪子轻巧,所以一直戴着。陌少头一回看见时,似乎就多看了两眼,心中约摸是打翻了醋坛子,一直到今天才扶起来。

  他那竹簪,也不知是何时做的。那上面画的是她没跑了,自己春日而来,大约给他的就是这样一种印象?

  深衣琢磨着他曲曲折折的心意,脸上发烧,心中却愈发的甜。

  若是今日自己不捅破这层窗户纸,也不知他要揣到什么时候才肯给她呢……这人什么都闷在心里不肯说,也不怕闷出病来。深衣觉得他既可恶,又让人心疼,掰着他的手指说道:

  “不就一根簪子,就让你这么不痛快,你那些什么g儿、觅儿、阿音,还有之前的那么多通房丫头,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陌少叹了口气,“我都向你说到那个份上了,你还不信。”

  他说什么?他说:

  “我既然喜欢了她,那么一生一世,就只会有她一个女人。”

  “纵使她欺我、毁我、叛我、弃我,我心中,也不会再容得下别人。”

  深衣咬着唇,道:“我怎么会欺你、毁你、叛你、弃你?是你不信我才对。”

  他垂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深衣想起之前他穷凶极恶的模样,眼下就像只兔子似的,不由得格格大笑,爬起身来去收拾青蛙,取笑他道:“你一点都不像比我大十岁的!”

  那轮椅被太阳一晒,很快就干了,陌少自己坐上去,低语道:“本来就没比你大十岁……”

  深衣去剖洗那些青蛙,才发现陌少针针都是刺在蛙脑与脊索之间,将脑髓和脊髓双双毁去,故而青蛙未死,却肌肉松弛下来无法活动。

  纵然知道他并无恶心,然而这样残酷的手段,还是让她心悸了一下。

  若是用在人身上……深衣强迫自己不要往这种不可能的方向上想,专心去做饭。

  肉对于陌少仍然是禁忌。上一次深衣和老酒鬼偷偷摸摸说起给陌少吃肉的事情,被他听见了,竟又去吐了一回。深衣便再不敢给他混肉食了,干脆每顿都给他端一盘单独的清淡肉菜进去,试图唤起他“不吃就是浪费”的愧疚。

  这一招曾经一度看起来十分奏效,因为端出来的盘子都空了。可是后来深衣发现她养在湖中的小呆子不怎么吃东西了,而且还愈来愈肥。她大惑不解,有天中午便多了个心眼,果然听见陌少窗下细碎水响。小呆子四只肥爪子踩着水,长长的脖子讨好地探得高高的。

  一枚鱼丸从窗口丢下,小呆子漂亮地一个扑腾,稳稳接在口中,吞了下去……

  所以本该长在陌少身上的肉,全长在小呆子身上了。

  深衣深觉挫败,可陌少似乎是有心结,这个习性,也只能慢慢改了。

  晚上睡在床上,深衣爬到陌少身上趴着,闷闷地说:“我画完船图,你真的要把我送走么?”

  陌少握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别过头去不看她近在咫尺的脸,深吸了口气道:“你先回家。我们……来日方长。”

  深衣挣开他手,把他的头扳正过来,嘟着嘴道:“为什么要先回家?——别跟我讲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家不讲究这些!反正都是要一起的,为什么要分开?”

  陌少推着她:“你……下来!”

  深衣像只小猫一样乱扭着小身子,黏糊着声音道:“不……你要赶我走……我不下来……”

  夏日里穿得衣服本来就少,深衣还这般贴在陌少身上扭来扭去的,让他又浑身紧绷起来。

  深衣一耍赖,陌少就没办法,索性一个翻身将她压倒在床铺上。

  深衣惊恐地瞪大了眼,被摁着腕的两手拍打着床板:“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要干嘛!”

  陌少没好气道:“你也知道怕啊?”

  他敛正了脸色,严肃道:“中原现下不大安宁,你先回家避一避,待我办妥了事情,我们的爹娘回来,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深衣望着他漆黑如渊的眸子,静水流深,笃定沉稳,之前躁动的心绪突然安宁了下来,收束了手脚,乖乖道:“好。”想了想又郑重道:“你不许丢下我。”

  陌少的眼色沉了沉,有一丝的锋芒闪过,哑哑道:“绝不丢下。”

  深衣得了他的保证,心满意足,抱住他的胳膊道:“睡觉!”翻腾了两下,又滚进他的怀里,闭着眼嗲嗲道:“抱——”

  陌少被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叹气道:“深衣……”

  可怀里小人儿嘴角含笑,紧闭双眼长睫不颤,不知是真睡着还是装睡着,却不答言了。

  一月之期很快就到。这天阳光大好,一刹海中清波粼粼,如金鳞万片,灿灿烂烂闪耀到碧蓝天际去。

  久未下湖的深衣如同上了岸的鱼一样开始渴水,便在陌少午睡的时候,丢下船图不画,摸下水去痛痛快快地游了一个时辰。

  待上岸擦身换衣后回到制图房,蓦地见到陌少正襟危坐在那张大桌之前,面前摆放着她的船图。而陌少脸上,是久违的阴沉。

  自打二人互明了心意,陌少已经好久不曾那般作色过了。

  深衣心道不妙,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照我之前算的进度,你无论如何今天也该画完了,为何还差这么多?”

  又是这种冰冷带怒的声音,深衣听着便头大了,争辩道:“我画得精细些,就慢了,这样有什么问题么?你为何要这般凶我?”

  “我也没觉得有多精细。你分明就是故意拖沓。”

  陌少一针见血,丝毫不留情面,态度甚是冷硬。

  便是父亲也从来不曾这样疾言厉色的苛责过她。深衣眼圈顿时就红了,鼻子一酸,哽着嗓子道:“我就是不想这么快走,就是想再拖两天!有错吗?你这么急着赶我走,那我现在就走好了,免得你看着碍眼!”

  深衣只觉得委屈至极。她舍不得这么快离开他,故意画得慢些,想在湖心苑与他多待些时日。谁知她的这番心思他不但不理解,反而还给她脸色看,这如何不让她冷了心意?

  她总觉得陌少谨慎太过,几番让他给他除去身上金针,他却不肯,还收了绰影,更加严密地看管了她,让她不能再潜出湖去。她心中不忿,心想那天出湖去找了四哥,然后回来,一路顺风顺水,何曾遇到过什么魑魅魍魉?陌少这样禁锢着她的自由,让她心中郁郁不快。

  想着这些,深衣又怒又气,抄手上去就要收拾纸张墨笔。

  陌少竟也不拦着,冷眼看着她急急乱乱地撕去废旧图纸,整理成稿,却冷漠道:“也好,我现在就送你出去找刘戏蟾。”

  深衣重重地把一方曲尺砸到桌上,泪水不争气地涌上来,她不想在陌少面前泄了硬气,拿袖子胡乱去抹,说道:“我偏不今天走!想起来还有一个水底鸣雷的布置图得用上些工具,出去没法补完,要走也明天走!”

  深衣赌了气,竟晚上也不吃饭,不睡觉,挑了灯一味地画,就像着了魔一样。

  中间陌少拿了粥食过来给她,她但推开不吃,不同他再说一句话。

  更深漏静,她仍不肯懈笔。陌少也便一声不吭地在一边陪着,似乎隐没在夜色里。深衣不看他,也知道他在注视着自己。可她心中有气,下定了决心不去理睬。

  也不知画到什么时候,深衣终是趴在桌上沉沉睡去。梦中感到有人想把她抱起来,她手肘蛮力地戳开那人的胳膊,撒气大吼:“走开!”

  抱着她的手顿了一顿,终是缓缓将她放下。

  她醒来时,天光自顶上的琉璃瓦中直射下来,一泄如注。深衣呆呆地瞅着那光影位置,竟已经是午后时分了。

  身上披着一方绒毯,软软地在她颈肩处都扎得严实,显出盖毯之人的小心谨慎来。

  深衣心中不知为何一搐,喃喃唤了声“莫陌”,急急奔出屋去。

  日光晃眼,然而一刹海之外忽然升起的一颗流星火弹,却比日光还要耀眼十分。

  深衣手搭凉棚,愣愣看着,尚不知那一道火弹出现的缘由,便遥遥见到一个灰色小点,向这湖心苑飞驰而来,越来越大,隐约分辨得出竟是个在水上疾行的人!

  深衣登时警惕,直觉告诉她来者不善,飞窜进陌少的房间,摇着床上睡着的人喊道:

  “快醒醒!有人闯湖了!”

  摇了两下,忽然觉得触感不对,只觉手下人浑身冰凉,肌肤虽然尚是柔软,却似乎已经没了生气。

  心中似被大槌一擂,颤巍巍地将他翻身过来,只见陌少双目紧闭,脸色青白。探向他鼻下,竟已经没有了丝毫气息!

  深衣骇极,如堕冰窟,前心后背凉彻,牙齿打着战竟一句话也喊不出来!

  而这时,房间的大门和窗户轰然关闭,咔哒两声,竟是从外面给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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