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1下_撩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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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1下

  咖啡店的音响里缓缓流淌出温柔男声,落地玻璃外的楠都城满目银妆,积雪得有五六公分厚,路上并不多。

  “丁小姐,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男人的声音压抑着不耐。

  丁幼禾这才收回目光,抹了暗红色唇膏的嘴角轻勾,“喔,你说什么?”

  男人蹙眉,却碍于面子不好发作,只好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说将来咱俩处朋友,你得换个工作。老实说,如果不是熟人介绍,我不会选择做这种工作的女孩子相亲。”

  丁幼禾玩味地重复一遍,“这种工作,哪种?”她生得娇艳,微笑时眼尾仿佛带着钩子,轻易就能叫男人移不开视线,但此刻嘴角边分明挂着不加掩饰的轻嘲。

  “你知道的,我这种书香门第的家庭,老人家很难接受媳妇做这种,嗯……不太上台面的工作。”

  丁幼禾“呵”笑出声,用一双眼头微圆、眼尾却挑的眸子睇着对方,“你来之前就知道我是开刺青店的,不是吗?既然不接受,为什么还要来见面呢。”

  男人迟疑了一下,诚实说:“我觉得除了工作之外,你的其他条件还是很好的。”

  “我能有什么条件?父母双亡,有房没车,学历高中,银行存折上不过六位数——哦,你是说这张脸?”丁幼禾毫不在意地捏了下自己的面颊,淡淡地说,“不是原装,整的。”

  男人被她惹毛了,“丁小姐,我以为今天我们坐在这里,是冲着婚姻去的。”

  丁幼禾伸手在身边的包包里翻,一边微笑说:“那是建立在彼此接受的基础上,而不是阉|割掉自己的一部分,来契合顾客的需要。”说着,她终于从包里翻出一只小小的钱夹,掏出五十块放在咖啡杯旁边,“付我自己的。谈得不太愉快,你这杯我就不请了。”

  在对方错愕的眼神里,丁幼禾拾起椅背上挂着的红色呢子大衣,踩着七寸高跟一边往外走,一边将衣服披上。

  门口守着的服务生躬身,“谢谢光临。”

  她也微微点头,回了个礼,推门扎进风雪里。

  凌冽的北风裹挟着将停未停的雪扑面而来,丁幼禾双手交叠环住腰,走到人行道边去拦住租车。等好不容易有车来的时候,红色大衣上已经叠满雪花。

  “小姐,去哪里?”

  “京南故居。”

  “那个地方啊,”司机说着,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听说时隔三年终于被人给买下了,小姐你——”

  “我去做业务。”丁幼禾打断了对方的联想。

  司机一听,果然没再继续打听了,只是喋喋道,“京南故居那地方寸土寸金,周围都盖了摩天楼,这老房子一直拆不掉,也不晓得是因为地价太贵,还是房主太有背景。”

  丁幼禾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所以说啊,老板身价起码也得几十亿才买得起——”

  丁幼禾的手机适时响起,打断了司机的感慨。

  她看了眼,来电人潇潇,叹了口气,按下接听,对面果然立刻传来肖潇哭笑不得的声音,“我说小祖宗~想结婚、要相亲的是你,你能不能把态度端正端正?不喜欢就随便聊两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呗,你居然骗人家说自己是整容整出来的?”

  丁幼禾揉揉太阳穴,“跟你告状了?”

  “可不是!人家说你全程魂不守舍,话都没说两句,好不容开了金口就跟人说你是整容来的……”肖潇气得发笑,“你要不想相亲了告诉我一声,我就不给你张罗了。”

  “想啊,想结婚。”丁幼禾说,“过完年二十五了,搁我妈那时候,我都会打酱油了。”

  “甭在姐姐面前哭老,”肖潇半真半假地说,“说吧,什么情况?你之前相亲虽然也都没相中,起码还能好聚好散。听今天这位说你全程都在走神,想什么呢?”

  “潇潇,我这会在计程车上。”

  “哦,有生意啊。”

  “嗯,行业协会那边介绍的,”丁幼禾顿了下,“要去京南故居。”

  肖潇愣了几秒,才说:“谁还没遇过几个渣男?都三年了,放下吧。给渣男的裤腰带栓过去里出不来,赔上一辈子才叫血亏。”

  丁幼禾笑,“你说得对。”

  “那你先去忙,”肖潇说,“回头我再给你物色物色,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多么?”

  电话挂断,丁幼禾往车窗外看去,隔着四岔路口已经能看见白墙灰瓦的京南故居。

  那是间明清时期的建筑,后来翻新过,但始终保持着那个年代特有的韵味。

  她有三年不曾踏足这儿了,就连附近方圆百米都是禁区。

  前两日行业协会主席席山突然找她,说是有个从国外回来的新贵想纹身遮疤,看了竞赛作品之后一眼相中了她。既然有生意做,丁幼禾当然接了,没料到客人的住址发过来,居然是京南故居。

  下了车,丁幼禾拎着工具包,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宅邸大门,仰头看向屋檐。

  那儿曾挂着“陈府”的牌匾,像极了旧时的官宦人家。而现在空荡荡的,无声地说着物是人非。丁幼禾抬腕,正打算叩门,门就被人给拉开了。

  管家模样的英国绅士迎出来,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用标准的普通话招呼她,“丁小姐,路滑,注意脚下。”

  丁幼禾点头,“劳烦了。”

  仍旧是记忆里的曲径通幽,假山石上覆着厚厚的白雪,地上却已经清扫干净,露出光洁的鹅卵石。越往里走,那种熟悉感的越往心头上蹿,丁幼禾捏紧工具箱的把手,刻意地将它忽略。

  “先生在里面等你,有事请叫我。”老管家停在门边。

  丁幼禾记得这里,她点点头,自己推开门,跨了进去。

  房间里点了熏香,木香温醇,借着室内的热气晕开,令丁幼禾觉得紧绷的情绪瞬间得到纾解,她停在门口,“陈先生,我是刺青师丁幼禾,您在吗?”

  迎面被一面画着山河的屏风挡着,她问完,屏风后传来低沉暗哑的一声。

  “嗯。”

  那声音带着懒散和轻慢,仿佛压根没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房间里温度高,丁幼禾解开大衣腹前的纽扣,脱下外套挂在红木椅的扶手上,露出内搭的黑色羊毛裹身裙——说起来,这还是为了相亲特意换上的,一般出工时她都穿得很中性,极少选择如此曲线毕露的衣服。

  她打开工具箱,取出最上面叠好的天青色工作服披上,又给自己戴上口罩,将一头蓬松的卷发拿皮筋简单盘在脑后,这才拎起箱子往屏风后走。

  才刚转过屏风,丁幼禾就愣住了。

  眼前是个两米见宽的浴池,周遭刻着红木雕花的装饰,木质熏香的烟雾混合着腾腾热气。氤氲之中,男人露出水面的肩很宽,比一般人更宽、也更白。

  他背对着进门的方向,手臂舒展搭在浴池边缘,大臂到肘弯之间呈现出漂亮的肌肉线条,有力,但不狂野。

  丁幼禾顿了下脚步,用公式化的语气询问:“请问是在这里纹,还是去外面?图样我带来了,您可以看一下,我会根据您需要遮盖部分的具体情况来——”

  浴池里的男人突然毫无征兆地站起身,水湿漉漉地顺着他宽厚的肩背往下滴,吓得丁幼禾立刻背过身去,多一眼也没敢再看,但还是依稀看见了对方窄而有力的腰。

  更要命的是,她竟不期然地想起了另一个人——那个人从浴室走出来时,腰腹也有同样令人面红耳赤的曲线。

  男人从一旁的毛巾架上取过浴巾,随意地往腰间一围,松松垮垮地将一头掖住,缓缓抬起头看向背对着自己的丁幼禾。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丁幼禾身上的印着“丁氏刺青”的工作服显得过分宽大,以至于从大袖口中露出的被黑色毛衣包裹的小臂分外纤细,未收腰身的外套更衬得身形单薄。

  “不用看图样,我有现成的。”他语速很慢。

  丁幼禾原本正要往外间走,突然顿住脚步,浑身的汗毛都随着那个声音竖了起来。

  “怎么?你看起来像只被黏住后背的猫。”男人不慌不忙地又拿过一块小些的毛巾,取下银丝框眼镜,慢条斯理地擦着上面的水,同时狭长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贪婪又似隐忍。

  丁幼禾右手提着工具箱,左手无意识地抓住屏风的边框,像是只有这样才能站得稳。

  “丁小姐,好久不见。”男人手中的毛巾停在唇边,纤薄的唇微挑,缓缓开口,“或者还是应该像以前一样,叫你一声……幼幼?”

  三年前一别,丁幼禾幻想过很多种重逢的画面,甚至包括自己挽着丈夫的臂弯,牵着乖巧漂亮的孩子对他说一句,“好久不见。”

  可惜的是,每当她去幻想丈夫的脸,却总长了同一张面孔——

  狭长的眼,眯起来的时候像狩猎的兽,鼻梁有笔直的线条与纤薄的唇搭配在一起,是幅冷情的模样。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曾在她面前扮了那么久小白兔,她都傻乎乎地没有察觉,直到被小白兔吃得骨头都不剩,竟还念念不忘。

  “麻烦穿上衣服再说话,”丁幼禾没有回头,“陈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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