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池上鸳鸯_夫君能有什么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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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池上鸳鸯

  第199章池上鸳鸯

  流民之事,牵扯了不少人,还查出了当年尼姑被掳之事,那些掳人的悍匪居然也是素州的人。

  京兆尹被处以凌迟,新年气象未起,庆京城就被这一场行刑恐吓的天翻地覆,菜场刑台流下的血,几日大雪都掩盖不住。

  圣人并未追责太子,将矛头对准了韩立善,称他不能佐君,清流了一辈子的人临了被扣了污名,被流放边疆,皇后半翼折损,方知陈望是三姓家奴,一直以为他是自己的人,原来,是五皇子的人。

  这样一匹狼,居然在自己身畔委身这么久,她在殿中冷笑,寒噤的神色照的宫人面面相觑,却不知为何。

  太子所谓旧疾复发,辞位北东宫。

  一场看不见硝烟弥漫的党争,重新拉开了帷幕。

  上元过后,京城总算恢复了一些人气儿,不过仍旧人心惶惶,李幼珊多次派人过来问询薛定的病况,这小子却一改常态,扭捏了起来。

  三庆给他擦身子,还说起此事来。

  薛定垂脸,稍微一动,背脊就撕心裂肺的疼,更何况,腿断了之后,始终没什么知觉,御医的态度也不甚好。

  “李家姑娘都要急死了,少爷您好歹让奴去带一句话也行啊。”

  “皇上不急太监急。”薛定冷冷道。

  三庆不明白,自己少爷不是挺喜欢李家姑娘的吗,姑娘家家都这样表态了,薛定怎么又拿起款儿来了。

  “少爷这是……欲擒故纵?”三庆问。

  薛定推开他的脸,遥望窗外那颗大松树,从前腿没断之前,几步就能爬上去,现在连下地行走都是问题。

  若变成了废人,如何与人承诺。

  三庆盯了一下他的腿,总算是反应过来,不可思议道:“四少爷是担心以后变成跛子?”

  薛定皱眉,满脸的不耐烦,转头刚要将三庆骂走,却在屋门口瞧见一人,他骤然愣住,有些古怪的说道:“你怎么在这儿?”

  三庆回头,李幼珊正站在那里。

  坏了坏了,自家少爷还单穿着寝衣呢,他赶紧抱住薛定。

  薛定厌烦的推开他,看着李幼珊。

  她穿着一件清淡的夷服,眼睛有些红肿,一看就知道是哭过了,薛定诧异她为什么会在这儿,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三庆总算是有些眼力,悄声的退了出去。

  “薛定,若不是今日你嫂嫂说与我听,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就这么躲着我了?”李幼珊不肯上前,直勾勾的看着他。

  薛定卧病在床,哪里还有往日英姿勃发之态,平日鲜衣怒马的少年,像是风雨摧残后的伤鹤。

  “我现在的样子怎么见你,嫂嫂也是的。”薛定抱怨。

  “是我逼问她的,你嫂嫂也是心急如焚。”李幼珊走了进来,满屋子都是浓厚的药味,心下微惊,没想到薛定的伤已经如此严重了。

  “我不是躲着不见你,我现在站不起来,没办法。”

  “那信呢?连让三庆给我传个平安你都不肯。”李幼珊搅着手指,眼泪噙在眼眶里,忍住说道,“你是要活生生急死我吗?”

  “你一个女眷,进我房里算是怎么回事,还不快出去!嫂子也是的,平日里那么守规矩的一个人,今日如此放肆!”

  薛定狠下心,躺下来不看她。

  “薛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幼珊又往前,“我以为那日的话,你是明白的,没想到你……”

  “什么话,我薛定平眠花宿柳,和无数的小娘子言之凿凿,你说的什么,我根本记不得了。”薛定赌气说。

  李幼珊瞪眼,上前扯过薛定,照着他的脸就是狠厉一掌。

  薛定有些懵,莫名的没发脾气,捂着脸蹬着她:“你……”

  “你若是男人,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给我听?”李幼珊威胁似的举着手。

  薛定轻咳:“凭什么?”

  李幼珊终究是没忍住,瞧见薛定这般伤情,转过身去,许久才低喃道:“所以……你是不打算娶我了。”

  说罢,抬脚要走。

  薛定愕然,猛地坐起来,强忍着痛意叫住她。

  “李幼珊你!”

  他未曾想到,这份情谊,原是李幼珊也有,不单是他相思难解。

  “可是我……”薛定也腥红了眼眶,“我的腿断了,怕是治不好了,日后成了任人耻笑的跛子,你……怎么会再嫁我。”

  “我看不是你的腿跛了,是你的心跛了。”

  李幼珊没有转身,语意呢喃:“薛定,我真是看错你了。”

  说罢,决然离去。

  薛定狠狠的攥着锦被,手背的青筋条条暴起,不停的砸着床板。

  他怎么不想娶。

  除了李幼珊,他谁都不想娶。

  而李幼珊刚出了寒鸦舍,迎面就碰到了林照,她连忙抹了眼泪,林照了然轻笑,招呼她过来,轻声说:“看来是没说明白。”

  李幼珊吸了吸鼻子:“说明白了。”

  林照轻柔的帮她揉了揉眼睛,李幼珊登时倍感委屈,两人分明差不多年岁,但林照却有一种长辈的感觉,她低下头:“他说他的腿跛了。”

  “薛定就是这样的性子,你别痴心。”

  林照拉住她的手,在四处漫步:“你瞧,这薛府大得很,今日你留下跟我用过昼食再走吧,也好熟悉熟悉这里。”

  熟悉这里?

  李幼珊疑惑的抬眼。

  “若他有心,这腿就跛不了,等他想开了,我和他大哥就去提亲。”林照瞥眼,“到时候,你可想好了,要不要嫁给他这么个混不吝,四叔的脾气,可是不好治的。”

  李幼珊脸色羞臊。

  林照扑哧一笑。

  ——

  隔天,薛道轮值,早早就下职回来了,林照正守着炭盆取暖,裹着厚厚的狐裘,手里拿着书卷,分明才起,却又昏昏欲睡。

  芒种正在整理绣架,提醒秋分小声些,院里传来脚步声,是平怜。

  他看了一眼合着眼睛的林照,偷偷从背后拿出一盒胭脂来递给芒种:“这是我今早在西市买的,说是外头的洋玩意儿,擦在脸上可好了。”

  芒种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接过打开闻了闻。

  “平怜,做什么呢?”

  薛道不知道什么凑了过来,吓得芒种赶紧起身行礼,平怜也别过头去:“少爷,夫人还睡着呢,您小些声。”

  林照轻轻抬眼,薛道走走过去,看着她睡眼惺忪的模样,一股气血直冲而下,他叹了口气,蹲在林照旁边,将炭盆拿得远一些:“幸好这屋子大,否则烧的这么旺,一氧化碳中毒可怎么好?”

  林照歪头,这人在说什么?

  “清醒清醒,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薛道就势坐了下来,“正好我也未用朝食,咱们一起吃吧。”

  他搂住林照的身子,将下巴搭在她肩膀上,揉搓着林照的手,这副腻歪的模样看在芒种两人眼里,羞涩的避开身子。

  平怜更是心里咒骂,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用过朝食后,薛道叫人备了马车,车厢里,林照说起薛定和李幼珊的事情,那天流民暴乱,薛道对李幼珊仍有印象。

  林照又说起薛定别扭,八成是怕自己变成跛子,耽搁李幼珊。

  “无妨,我今天带你见个人,老四的腿就有救了。”

  薛道将她搂了过来,林照气笑,那夜之后,薛道的亲密举动更加肆无忌惮了,她将这人伸来的嘴推开,薛道不肯,用脸蹭她。

  林照咯咯发笑,声音传到车外,赶车的平怜吸了吸鼻子,一脸铁青。

  少爷真是太过分了。

  自己还没媳妇儿呢!

  大抵一个多时辰后,马车方停下,薛道叫醒怀里的林照,她撩开车帘,已经出城了,还以为是去见陈华,但这里不是康平王府啊。

  正想着,林荫深处的一条小路上跑来一人。

  是个小姑娘,她鼻尖红红的,脸上很是高兴,对着马车喊道:“公子来啦!阿爷在屋里等着您呢!”

  林照微怔,忽然想起那个妙龄少女来!

  她瞪眼看薛道,这人却对着她的唇狠狠一啄,似笑非笑,拉着她下车,对着小姑娘说道:“小丹,我让人送的年货收到了吗?”

  小丹手里还拎着水桶,不住的点头:“收到了收到了,阿爷说公子有心了,那些药材正是他所需的。”

  薛道就手接过她手里的水桶,径直往里走。

  小丹看到林照,惊喜万分,小心凑过去问:“您是公子的夫人吧。”

  林照点头。

  “夫人,您可真好看啊。”小丹想要去挽林照,但没好意思,在衣襟上搓了搓手,带着林照往里走。

  林照看着薛道的背影,淡淡的说:“公子总来看你吗?”

  小丹没察觉林照深意,不住的附和:“是啊。”

  林照没说话。

  三人到了阴林深处,瞧见一个小院,一位老者正在打拳,瞧见薛道,笑着指他:“臭小子,你怎么才来,过来与我过两招。”

  薛道连连摆手。

  老者又看到林照,说:“今儿还带夫人来了,丫头过来,老朽给你号上一脉。”

  林照诧异,这老者是郎中?

  小丹在旁边解释道:“我阿爷姓黄,人称黄驴子。”她还特地压低了声音,“公子前段时间来,想请阿爷去给人瞧病,但阿爷脾气倔得很,从不给勋贵看病,所以公子就常来,帮着做活,添衣添物的,可细心了,我阿爷看公子诚心,难得放下戒备,现在两人跟忘年交一样,可好了。”

  小丹说完,林照眨了眨眼睛。

  没想到是这么回事,还以为薛道是要纳妾……

  薛道瞥眼过来,眸光深邃且玩味。

  林照绷着脸,别过身。

  死人,早不说,非要逗她。

  黄老头给林照号了脉,说是气血有些亏虚,多食一些温补的东西就好,又偷摸叫薛道,说起生子的事情。

  “我有个能生儿子的方,你要不要。”黄老头挤眉弄眼。

  “不要,生男生女是染色体的事,你怎么决定。”

  “你又在这胡言乱语什么,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她太小了,我还不想让她劳累。”薛道盯着和小丹说话的林照。

  “十六岁还小啊。”

  黄老头摇着头:“那你想等到什么时候?老用鱼肠……”他拍了一下薛道的胸口,促狭道,“多不惬意啊。”

  薛道哈哈一笑:“再等四年吧。”

  林照听到声音,转头看过去,薛道挑眉。

  她气鼓鼓的又转过身。

  在院里吃过昼食后,黄老头剔牙,说起林照还挺能干的,身上没什么娇小姐的毛病,合该和薛道是两口子。

  他听的得意洋洋,催促着黄老头起身。

  林照还以为是去给薛定看腿,没想到马车停下,居然是林府。

  回娘家来做什么?

  莫不是……为了给母亲看病?

  林照回头看薛道,他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似乎满意林照终于得知了自己的良苦用心,她也感激一笑,无言中又多了三分真情。

  唐氏的病御医都看不好,黄老头只是号了一脉,说了句肠痈。

  林照不明白,倒是薛道在旁边自言自语:“阑尾炎。”

  “这种病啊,乡下见多了,我有个妙方,按照上面一分不差的抓药,三个月准好。”黄老头一边整理药箱,一边嘟囔,“我还以为多大的病,值得你这样在我院子里当牛做马的,你早说啊,我都不用来就能开方。”

  薛道帮他收拾,林照在旁自然而然的给薛道挽起宽大的袖口。

  唐氏斜靠在软枕上,看着林照和薛道相濡以沫的样子,颇有些欣慰的笑了笑,薛道等人离开后,她拉过林照坐在床边。

  不必多问,唐氏就知道林照过得不错,她也放心了。

  母女又说了些悄悄话,林照从屋里出来,薛道正推搡着黄老头。

  “臭小子,你要累死我啊!”

  黄老头抗议。

  薛道大言不惭:“好不容易请你出来了,当然又物尽其用了!”

  说完,又将黄老头塞上马车,直奔薛府去。

  瞧见薛定的伤,黄老头更加施施然,直说他多心,这么点儿伤想变跛子也难,又开了个方子,照方抓药覆在患处,半年内必定行走自如。

  薛定登时松了口气,平日里不爱喝的汤药都连灌两碗,不知道的,还以为喝什么小甜水呢。

  随后夫妻二人亲送至门口,黄老头直让他们留步,林照不多说,深深的行了个礼,以示谢意。

  黄老头眼眸微动,没说话,点了下头。

  薛道让平溪将黄老头送回去,回身拉住先行一步的林照,像是邀功一眼看着她,林照绷不住轻笑,说道:“这事也要瞒我。”

  “我喜欢夫人吃我的醋,越酸越好。”

  薛道搂住她。

  林照赶紧推搡,谁知这人将她打横抱起,也不顾府上的人,大摇大摆的回了汀兰水榭,芒种几人赶紧躲了出去。

  薛道上了二楼,将人放在绣床上,二话不说,许下温柔的责罚。

  林照轻咛,于他跌入沉沦。

  如池上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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