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捅了马蜂窝
回龙镇派出所的民警大多是中专以上水平文化，招收的协警里都是年轻人，尽管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只有小学文凭，但是，当过兵的都知道，部队里也是要学习文化知识的，因此他们的真实文化水平普遍是初中以上的。
龙四小学毕业就不再继续上学了，十六岁去当兵，在部队待了五年，当过班长，文化水平都快赶上高中生的了，只是没有那一纸文凭。
培训内容和教材是林威和春风集团财务部的专家们针对这些民警、协警的具体情况量身定制的，基本不存在难懂的部分。
春风集团财务部都是些什么人，全都是国内外的顶尖财务人员，这些人里甚至有许多来自香港的财会人员开设了自己的会计师事务所，而国内部门都是名高校的教授级别人员，实力一点也不逊色于法务部。
事实上，春风集团日常运营和管理的两大核心部门就是财务部和法务部，林威管着财务部，何雪莉管着法务部，管住了这两个部分就等于关注了整个集团旗下的所有企业。
大老板的吩咐，财务部的人能不重视么。
两天的培训之后，龙四就脱颖而出了，他在这块有天赋，进步让林威都感到惊讶，学习能力特别强。
到了第三天，肖云、龙四、郑家豪、任小华三人就被抽调出来执行对音关钢铁厂的抓捕和调查任务了，是一边实战一边学习的首批人员。
要抓音关钢铁厂的会计和销售经理，陈东心虚得很，这也是姚远要在派出所蹲点的原因，只有这样，他才能带头去做这件事情。
被关了几天的刘天彻底没了反抗的想法，负责审讯他的任小华叫他怎么干他就怎么干，只为了将功赎罪将来能够得到一个轻判的机会。
任小华把他带上越野车坐在后座上，交代道，“刘天，怎么说你记住了吧，一定不能露出马脚。”
“记住了记住了，任警官你放心，我绝对佩服政府，保证把周会计和王德发约出来。王德发那个王八蛋每次都跟我要钱，这个是不是索贿。”刘天气呼呼地说，抱着拉人垫背的想法，把知道的全都说了，该检举的全都检举了，好多线索涉及国企干部贪污受贿索贿，搞得任小华哭笑不得。
太配合了也不好。
姚远亲自开车，陈东坐在副驾驶上，脸上都是担忧之色。陈东那种打开潘多拉魔盒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不过，一想到几十万的经费，他就又有勇气了。
回头看了眼被任小华和龙四夹在中间的刘天，姚远拿起对讲机，“而豪车、三号车，你们可以出发了。”
“二号车明白。”
“三号车收到！”
林小虎开二号车带了一名民警和两名协警，肖云开三号车，同样带一名民警和两名协警。这就是两个抓捕小组，每个小组负责一个嫌疑人。
姚远这边是一号车，负责诱捕，在最后出发。
三台宝马越野车鱼贯驶出了回龙镇派出所，所里其他人目送，这会儿才有当警察的感觉，而不是整天去处理东家长西家短这些零碎的事，顶多就是抓几个盗窃小贼。
回龙镇距离音关市区足有一百二十多公里，回龙镇去省城是一百公里。回龙镇的老百姓如果需要去大城市，首选省城，因为不但距离更近，交通也更方便，有很多过路的班车。
一路向北开了一个半小时进入音关市区，在没有高速路和一级公路的年代，这已经是非常快的速度了。
进入市区的时候，姚远看到有高速路的高架桥在施工，应该是京广线粤省内路段，是深度银行和省府合作承建的，深度银行借钱给省府，建成之后收费还贷。
包括南港至省城的高速公路，同样是以这种方式来进行，国有大银行效率跟不上，深度发展银行效率高，从开始谈到签署合作协议一个月内就能完成，省府也拿出了奇高的效率，从征地到施工单位进场，半年之内就完成。
音关市是粤省的北大门，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是军事重镇，在华夏近代史里，音关市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第二次北伐战争中，这里是大后方基地，这里又是历史底蕴非常厚的一个地方，辖区内有少数民族自治地区，是粤省唯一有少数民族自治地区的地级市，这里矿藏丰富，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百分之七十的铀是这里生产的……
矿藏丰富到什么程度呢，有华夏有色金属之乡、华夏锌都之称，已探明储量的矿产有五十五种之多……
矿石储量好几亿吨……
毫无疑问的是，音关钢铁厂是音关地区最大的大型企业，是全省第一大钢铁厂，是音关市工业支柱型企业，是所在地弯江县唯一的大型企业。
弯江县挨着市府所在的贞江县，按照城市建设规划，以后是妥妥会改成市辖区的。
要抓音关钢铁厂的会计和销售经理，非同小可。
一般来说，异地执行抓捕任务，应该通知当地派出所，请当地同行帮忙。问题在于，要抓音关钢铁厂的人，而且不是一般人，当地同行别说帮忙了，甚至会阻拦你的行动。
基于此，姚远决定密捕，不通知当地派出所。
陈东认为这是在走钢丝，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他也只能支持。
拥有五千多职工的音关钢铁厂是没有争议的庞然大物，可以说，弯江县是依靠这家在1966年就建厂的省属巨型工厂生活的。
和其他国营大厂一样，在国企改革之前，音关钢铁厂依然有自己的社会，医院、学校、邮电、市场、发电厂，包括公安部门，公安处和保卫处两块牌子一套人马，管理着包括家属在内的上万人的厂区，一句话，音关钢铁厂本身就是一个小型社会。
想进厂抓人想都别想。
人家音关钢铁厂保卫处连大炮都有。
只能采取诱捕的方式把嫌疑人叫出来，刘天的作用很重要。
所幸的是，刘天的确没有其他心思了，非常的配合，用他自己的手机先后给周会计和销售经理王德发打了电话，二人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说马上过来。
约的地方饭店，刘天交代，他每一次和周会计、王德发二人见面都是在这里，因此二人并没有起疑心。
弯江县城搞得比新风县好太多了，俨然有现代化城市的样子了，不过，弯江县政府大楼是比不上新风县那座“白宫”政府大楼的。
周会计和王德发联袂而来，恰好今天王德发开了台进口的丰田皮卡过来，坐在车里的姚远于是就笑了，说，“陈所长，你们又多了一台公务车，这种皮卡车很适合下村用。”
陈东也忍不住笑了，回头问刘天，“刘天，你确定周会计会带着钱过来？你要是说假话，罪加一等。”
“没有没有，领导，我绝对没有说假话，我说我带了些票过来，他肯定会带钱出来的，按照以前的规矩，他最少会给我十万块的，剩下的会下一次付清。”刘天忙不迭地说。
陈东满意了。
查到的现金、车辆等物品，那都是要暂扣下来的，换言之，在法院判决下来之前，钱不好说，但是车是可以拿来用的。等到法院宣判，一年开外了，暂扣的现金、物品什么的通常会充公，派出所这边既然已经在用了，法院是不会再来要，要也要不到。
说白了，现在能查到什么，基本上就归所里用了。
最关键的是，周会计带着钱，这才是人赃并获。
毫无防备的周会计和王德发从二号车边上走过，他们丝毫没注意到两台一模一样的宝马越野车是一左一右停在饭店两侧的，中间就是进入饭店的通道。两台车的车门突然拉开下来几个人，周会计和王德发反应过来之前就被推上了车。
和林小虎一台车的韩明高亮出证件，严肃地说，“王德发，我是回龙镇派出所民警韩明高，另一台车上是我的同事苗正，你涉嫌非法买卖发票罪，这是传唤证。”
王德发愣住了。
韩明高厉声道，“刘天已经被我们抓了，人赃并获，王德发，你还不清楚你犯了什么罪吗？把车钥匙拿出来。”
他示意协警搜身，搜出了车钥匙，然后递给林小虎，“林干事，麻烦你了。”
林小虎接过车钥匙过去启动皮卡车，二话不说就先往回开。
韩明高换到驾驶座那边，启动车子紧跟了上去。不一会儿，抓捕周会计的肖云一组也跟了上去，姚远这边的车押后。
整个抓捕过程不到三分钟，甚至饭店的人都没有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
姚远本身就是国营工厂子弟出身的，他非常清楚国营大厂的保护主义有多严重。要是让音关钢铁厂知道抓了他们的人，他们是真的会派车派人追上来抢人的，把派出所围了要人也并非不可能。
所以，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回龙镇，而且在拿到口供之前，绝对不能让音关钢铁厂的人知道周会计和王德发被拘传了。
执法过程是有瑕疵的，但特殊情况之下，顾不上太多小节了。客观地说，陈东他们起码出示了传唤证，并且没有给周会计和王德发上手铐。
因为没有向县局汇报，所以陈东只有传唤证，这是派出所所长可以开具的，如果要拘传通知书，则需要县一级公安机关负责人签发。
先把人带回去突击审讯拿到口供，再报县局补拘传通知书，查清楚了之后再报检察院申请逮捕。
整个办案流程是没有问题的，除了传唤手段上有些瑕疵。
周会计和王德发被传唤到了回龙镇派出所这事足足三天没有人发现，到了第三天，周会计的老婆跑到办公楼找人这才发现他已经三天没出现了。至于王德发，因为他是销售经理，不经常坐班，到了第五天，回龙镇派出所给音关钢铁厂打电话通知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被抓走几天了。
到了这个时候，周会计和王德发涉嫌犯罪的证据已经全部查实了，但音关钢铁厂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会计不是其他人，厂里非常重视，派了龚副厂长和保卫处处长唐军带了好几个人前往回龙镇派出所，在路上给新风县的全副县长打电话。
“全副县长，我是音关钢铁厂的龚自明！”龚副厂长语气很不好。
全副县长接到电话很是意外，音关钢铁厂副厂长副厅级企业干部，以当前国企领导干部和地方政府干部调来调去的情况来看，龚副厂长调到市府的话就是副市长，那是顶头上级。
龚副厂长没有给全副县长说话的机会，噼里啪啦把事情说了之后就把电话挂了。
全副县长一头雾水，县长在外培训，县府的工作是由他负责的，他连忙往回龙镇赶，在路上给县公安局局长打电话，大发雷霆。
而此时，新风县公安局局长袁立就在回龙镇派出所。
挂了电话，袁立叹着气说，“陈东啊，你要是晚一天汇报，我可就坐蜡了，都听到了吧，这是捅了马蜂窝了。”
拿到口供之前，陈东是非常慌张的，现在不一样，证据充足，谁来说情都不怕。县局领导同样如此。
袁立刚知道回龙派出所抓了音关钢铁厂的会计和销售经理时，也是吃惊不已，把陈东狠狠说了一通，现在，两名嫌疑人犯罪事实确凿，他也很淡定了，和上百万的保释金相比，得罪音关钢铁厂算什么，你又管不到我公安这块，就算以后你当市领导了，条块管理的公安部门也不是你想干预就干预的，人家头上还有市局，市局往上还有省厅，再往上还有公安部。
再说了，你的人犯罪事实确凿，难不成你敢和法律对着干？
姚远交代过陈东等人，能不提他就不要提，因此，陈东在汇报的时候只提到镇长助理姚远同志帮忙联系了专家来授课，大家学到了专业知识这才能这么快办下这个案子，才知道原来打击涉税犯罪行为同样归公安管。
袁立一听能搞上百万的保释金，什么气都没了。回龙派出所穷，县局更穷，和回龙镇政府大院一样破的办公楼，虽然是楼房，但已经有开始漏水的地方了。
堂堂县局局长住市一间十来个平米的宿舍，想想都心酸啊。
新风县就是这么怪，县府大楼富丽堂皇比好多省政府的办公大楼都要豪华，可是公检法司这些单位的办公楼，一个比一个破，像贫困县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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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四小学毕业就不再继续上学了，十六岁去当兵，在部队待了五年，当过班长，文化水平都快赶上高中生的了，只是没有那一纸文凭。
培训内容和教材是林威和春风集团财务部的专家们针对这些民警、协警的具体情况量身定制的，基本不存在难懂的部分。
春风集团财务部都是些什么人，全都是国内外的顶尖财务人员，这些人里甚至有许多来自香港的财会人员开设了自己的会计师事务所，而国内部门都是名高校的教授级别人员，实力一点也不逊色于法务部。
事实上，春风集团日常运营和管理的两大核心部门就是财务部和法务部，林威管着财务部，何雪莉管着法务部，管住了这两个部分就等于关注了整个集团旗下的所有企业。
大老板的吩咐，财务部的人能不重视么。
两天的培训之后，龙四就脱颖而出了，他在这块有天赋，进步让林威都感到惊讶，学习能力特别强。
到了第三天，肖云、龙四、郑家豪、任小华三人就被抽调出来执行对音关钢铁厂的抓捕和调查任务了，是一边实战一边学习的首批人员。
要抓音关钢铁厂的会计和销售经理，陈东心虚得很，这也是姚远要在派出所蹲点的原因，只有这样，他才能带头去做这件事情。
被关了几天的刘天彻底没了反抗的想法，负责审讯他的任小华叫他怎么干他就怎么干，只为了将功赎罪将来能够得到一个轻判的机会。
任小华把他带上越野车坐在后座上，交代道，“刘天，怎么说你记住了吧，一定不能露出马脚。”
“记住了记住了，任警官你放心，我绝对佩服政府，保证把周会计和王德发约出来。王德发那个王八蛋每次都跟我要钱，这个是不是索贿。”刘天气呼呼地说，抱着拉人垫背的想法，把知道的全都说了，该检举的全都检举了，好多线索涉及国企干部贪污受贿索贿，搞得任小华哭笑不得。
太配合了也不好。
姚远亲自开车，陈东坐在副驾驶上，脸上都是担忧之色。陈东那种打开潘多拉魔盒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不过，一想到几十万的经费，他就又有勇气了。
回头看了眼被任小华和龙四夹在中间的刘天，姚远拿起对讲机，“而豪车、三号车，你们可以出发了。”
“二号车明白。”
“三号车收到！”
林小虎开二号车带了一名民警和两名协警，肖云开三号车，同样带一名民警和两名协警。这就是两个抓捕小组，每个小组负责一个嫌疑人。
姚远这边是一号车，负责诱捕，在最后出发。
三台宝马越野车鱼贯驶出了回龙镇派出所，所里其他人目送，这会儿才有当警察的感觉，而不是整天去处理东家长西家短这些零碎的事，顶多就是抓几个盗窃小贼。
回龙镇距离音关市区足有一百二十多公里，回龙镇去省城是一百公里。回龙镇的老百姓如果需要去大城市，首选省城，因为不但距离更近，交通也更方便，有很多过路的班车。
一路向北开了一个半小时进入音关市区，在没有高速路和一级公路的年代，这已经是非常快的速度了。
进入市区的时候，姚远看到有高速路的高架桥在施工，应该是京广线粤省内路段，是深度银行和省府合作承建的，深度银行借钱给省府，建成之后收费还贷。
包括南港至省城的高速公路，同样是以这种方式来进行，国有大银行效率跟不上，深度发展银行效率高，从开始谈到签署合作协议一个月内就能完成，省府也拿出了奇高的效率，从征地到施工单位进场，半年之内就完成。
音关市是粤省的北大门，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是军事重镇，在华夏近代史里，音关市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第二次北伐战争中，这里是大后方基地，这里又是历史底蕴非常厚的一个地方，辖区内有少数民族自治地区，是粤省唯一有少数民族自治地区的地级市，这里矿藏丰富，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百分之七十的铀是这里生产的……
矿藏丰富到什么程度呢，有华夏有色金属之乡、华夏锌都之称，已探明储量的矿产有五十五种之多……
矿石储量好几亿吨……
毫无疑问的是，音关钢铁厂是音关地区最大的大型企业，是全省第一大钢铁厂，是音关市工业支柱型企业，是所在地弯江县唯一的大型企业。
弯江县挨着市府所在的贞江县，按照城市建设规划，以后是妥妥会改成市辖区的。
要抓音关钢铁厂的会计和销售经理，非同小可。
一般来说，异地执行抓捕任务，应该通知当地派出所，请当地同行帮忙。问题在于，要抓音关钢铁厂的人，而且不是一般人，当地同行别说帮忙了，甚至会阻拦你的行动。
基于此，姚远决定密捕，不通知当地派出所。
陈东认为这是在走钢丝，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他也只能支持。
拥有五千多职工的音关钢铁厂是没有争议的庞然大物，可以说，弯江县是依靠这家在1966年就建厂的省属巨型工厂生活的。
和其他国营大厂一样，在国企改革之前，音关钢铁厂依然有自己的社会，医院、学校、邮电、市场、发电厂，包括公安部门，公安处和保卫处两块牌子一套人马，管理着包括家属在内的上万人的厂区，一句话，音关钢铁厂本身就是一个小型社会。
想进厂抓人想都别想。
人家音关钢铁厂保卫处连大炮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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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的是，刘天的确没有其他心思了，非常的配合，用他自己的手机先后给周会计和销售经理王德发打了电话，二人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说马上过来。
约的地方饭店，刘天交代，他每一次和周会计、王德发二人见面都是在这里，因此二人并没有起疑心。
弯江县城搞得比新风县好太多了，俨然有现代化城市的样子了，不过，弯江县政府大楼是比不上新风县那座“白宫”政府大楼的。
周会计和王德发联袂而来，恰好今天王德发开了台进口的丰田皮卡过来，坐在车里的姚远于是就笑了，说，“陈所长，你们又多了一台公务车，这种皮卡车很适合下村用。”
陈东也忍不住笑了，回头问刘天，“刘天，你确定周会计会带着钱过来？你要是说假话，罪加一等。”
“没有没有，领导，我绝对没有说假话，我说我带了些票过来，他肯定会带钱出来的，按照以前的规矩，他最少会给我十万块的，剩下的会下一次付清。”刘天忙不迭地说。
陈东满意了。
查到的现金、车辆等物品，那都是要暂扣下来的，换言之，在法院判决下来之前，钱不好说，但是车是可以拿来用的。等到法院宣判，一年开外了，暂扣的现金、物品什么的通常会充公，派出所这边既然已经在用了，法院是不会再来要，要也要不到。
说白了，现在能查到什么，基本上就归所里用了。
最关键的是，周会计带着钱，这才是人赃并获。
毫无防备的周会计和王德发从二号车边上走过，他们丝毫没注意到两台一模一样的宝马越野车是一左一右停在饭店两侧的，中间就是进入饭店的通道。两台车的车门突然拉开下来几个人，周会计和王德发反应过来之前就被推上了车。
和林小虎一台车的韩明高亮出证件，严肃地说，“王德发，我是回龙镇派出所民警韩明高，另一台车上是我的同事苗正，你涉嫌非法买卖发票罪，这是传唤证。”
王德发愣住了。
韩明高厉声道，“刘天已经被我们抓了，人赃并获，王德发，你还不清楚你犯了什么罪吗？把车钥匙拿出来。”
他示意协警搜身，搜出了车钥匙，然后递给林小虎，“林干事，麻烦你了。”
林小虎接过车钥匙过去启动皮卡车，二话不说就先往回开。
韩明高换到驾驶座那边，启动车子紧跟了上去。不一会儿，抓捕周会计的肖云一组也跟了上去，姚远这边的车押后。
整个抓捕过程不到三分钟，甚至饭店的人都没有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
姚远本身就是国营工厂子弟出身的，他非常清楚国营大厂的保护主义有多严重。要是让音关钢铁厂知道抓了他们的人，他们是真的会派车派人追上来抢人的，把派出所围了要人也并非不可能。
所以，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回龙镇，而且在拿到口供之前，绝对不能让音关钢铁厂的人知道周会计和王德发被拘传了。
执法过程是有瑕疵的，但特殊情况之下，顾不上太多小节了。客观地说，陈东他们起码出示了传唤证，并且没有给周会计和王德发上手铐。
因为没有向县局汇报，所以陈东只有传唤证，这是派出所所长可以开具的，如果要拘传通知书，则需要县一级公安机关负责人签发。
先把人带回去突击审讯拿到口供，再报县局补拘传通知书，查清楚了之后再报检察院申请逮捕。
整个办案流程是没有问题的，除了传唤手段上有些瑕疵。
周会计和王德发被传唤到了回龙镇派出所这事足足三天没有人发现，到了第三天，周会计的老婆跑到办公楼找人这才发现他已经三天没出现了。至于王德发，因为他是销售经理，不经常坐班，到了第五天，回龙镇派出所给音关钢铁厂打电话通知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被抓走几天了。
到了这个时候，周会计和王德发涉嫌犯罪的证据已经全部查实了，但音关钢铁厂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会计不是其他人，厂里非常重视，派了龚副厂长和保卫处处长唐军带了好几个人前往回龙镇派出所，在路上给新风县的全副县长打电话。
“全副县长，我是音关钢铁厂的龚自明！”龚副厂长语气很不好。
全副县长接到电话很是意外，音关钢铁厂副厂长副厅级企业干部，以当前国企领导干部和地方政府干部调来调去的情况来看，龚副厂长调到市府的话就是副市长，那是顶头上级。
龚副厂长没有给全副县长说话的机会，噼里啪啦把事情说了之后就把电话挂了。
全副县长一头雾水，县长在外培训，县府的工作是由他负责的，他连忙往回龙镇赶，在路上给县公安局局长打电话，大发雷霆。
而此时，新风县公安局局长袁立就在回龙镇派出所。
挂了电话，袁立叹着气说，“陈东啊，你要是晚一天汇报，我可就坐蜡了，都听到了吧，这是捅了马蜂窝了。”
拿到口供之前，陈东是非常慌张的，现在不一样，证据充足，谁来说情都不怕。县局领导同样如此。
袁立刚知道回龙派出所抓了音关钢铁厂的会计和销售经理时，也是吃惊不已，把陈东狠狠说了一通，现在，两名嫌疑人犯罪事实确凿，他也很淡定了，和上百万的保释金相比，得罪音关钢铁厂算什么，你又管不到我公安这块，就算以后你当市领导了，条块管理的公安部门也不是你想干预就干预的，人家头上还有市局，市局往上还有省厅，再往上还有公安部。
再说了，你的人犯罪事实确凿，难不成你敢和法律对着干？
姚远交代过陈东等人，能不提他就不要提，因此，陈东在汇报的时候只提到镇长助理姚远同志帮忙联系了专家来授课，大家学到了专业知识这才能这么快办下这个案子，才知道原来打击涉税犯罪行为同样归公安管。
袁立一听能搞上百万的保释金，什么气都没了。回龙派出所穷，县局更穷，和回龙镇政府大院一样破的办公楼，虽然是楼房，但已经有开始漏水的地方了。
堂堂县局局长住市一间十来个平米的宿舍，想想都心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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