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烟火_太子的外室(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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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烟火

  顾忍出门后,迎头撞见了阮菱,他匆匆行了个礼,唇角的不耐甚至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阮菱回礼,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还是进去了。

  屋内的光景,她也听个七七八八,沈霜眼下并不好过。

  偌大的暖阁,沈霜一袭红衣,靠在鹅羽软垫上,地毯上滚落着几个打翻的白玉梅花盏,昭示刚才针锋相对的局面。

  阮菱弯身把那几个盏子捡起来,沈霜目光挪向她,幽幽道:“你也是来劝我的么?”

  阮菱坐在她对面,没说话,只专注把盏子重新摆好。

  沈霜兀自笑了两声,不似往日明媚张扬,反倒是一股凄凉:“四妹妹,你若是想劝,那你可以回去了。”

  阮菱拿帕子擦了擦手,这才看向沈霜,黑白分明的眸满是清澈:“我不是来劝你的。”

  “那你是?”沈霜扬眉,疑惑道。

  阮菱起身坐到她身边,手臂揽着她的肩膀:“二姐,想哭就哭吧,我不会笑话你。做女儿家的,总得有这么一场,哭过就好了。”

  沈霜怔怔的看着她,随后眼眶一下子就蓄满了水雾,“吧嗒吧嗒”眼泪顺着脸蛋就淌了下来。

  有的时候,没人关心没人过问还好。但凡有人善意的问了问,心里的委屈就怎么也控制不住了。

  “菱儿……”

  沈霜再也压抑不住,积压了良久的委屈与憋闷都在此刻尽数爆发。她放声大哭,哭的伤心,哭的绝望。

  阮菱轻拍着沈霜的背,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她也曾为情所困,又怎会来劝沈霜呢?何况这东西,是劝不得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欠下的银子可以换,帮扶的恩情也可以还。唯独这情之一字,最难两全。

  她活了两辈子都没参透明白,沈霜才多大呢。

  “我实在想不出顾忍他,他竟然能那么喜欢福乐公主。”沈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湿了一大片。

  阮菱拿绢布替她擦了擦,以一个过来人的口吻逗她:“霜儿,你想,顾将军是喜欢公主,可公主已经和亲,有夫君了。这么想想,他好像比你还惨呢。”

  沈霜水眸凝了凝,“噗嗤”一声笑开了。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唉……”哭过以后,沈霜情绪稍稳些,她抱着阮菱,闭眼嘀咕:“若是那日在烟雨坊他没有踩到我的扇子,我也不会一见钟情了。”

  “这种感觉真的太奇怪了。明明他对我一般甚至可以说是无视,可我就是放不下。”

  沈霜揪着阮菱的袖口,喋喋不休道:“四妹妹,过了年你在家中多住些日子。没你开解我,我怕我承受不住。”

  “傻姐姐。”阮菱神态温婉,笑了两声,算是默认了。

  两姐妹在屋里磨了一下午私房话,再一抬眼,天都黑了。

  正院花厅人声浮动,热闹的不得了。

  阮菱捏了捏沈霜的小脸,笑道:“走吧,该吃年夜饭了。”

  两人出了门便觉得冻耳朵,阮菱不由得裹紧了披风。

  夜色如墨,唯有圆月高悬,院子里的旧雪被新雪覆上,厚厚的一层,像是白砂糖一样绵软。

  “真冷啊,又一年过去了。”

  沈霜捂着耳朵叨叨念着,话音刚落便听一声巨响。

  清音和春华下意识护在自家姑娘前,阮菱抬眸,寂静沉墨的夜空陡然被照亮,光华璀璨,绚烂如耀目春华。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烟花“砰砰砰”窜上天空,华丽绽放。

  它们形态各异,有的似娇憨的花朵,有的像一场落雨,绿色的烟花娇羞的跳个舞,转瞬就与淡黄色的光芒融为一体,随着时间过去,烟火越放越多,整个沈府宛若白昼,漂亮璀璨的不像话。

  “哇!好美啊……”沈霜扬着小脸,兴奋的蹦了起来。

  她拽着阮菱,指着正东那一出:“你看,那是一只粉色的凤凰诶!旁边还有一只蓝色的凤凰环绕在她周身,好浪漫啊!定是有人表知心意才放的!唉,若是顾忍也能为我放这么一场烟花,便是死也甘心了。”

  璀璨的光芒一束束在阮菱瞳眸处绽放,她耳边突然想起一句话。

  “东明国今年朝俸的烟花种类繁多,很漂亮。”

  “菱菱喜欢粉色的。”

  “晚上孤让人给你放烟花好不好?”

  阮菱蹙起了眉,平静的看完这场烟火。

  等天空中全部烟花放完后,两人才继续往前走,沈霜看了这一场,神色活泼不少,先前的失落一扫而光,她咯咯笑:“菱儿,这烟花实在太好看了!”

  阮菱淡淡笑道:“嗯,就是有点吵。”

  ——

  圣明殿,大楚帝王用来招待其他国家使臣的偏殿。

  太后身子抱恙没有出席,华贵鎏金的高座上坐着圣人和周后,御宴宝座下,两侧由位分高低,依次坐着太子,二皇子,恒王,六公主,余下便是四品以上的朝臣以及本次来的各国使臣。

  大殿中央,乐司精挑细选的宫女们甩着水袖,伴随着靡靡宫乐,偏偏起舞。

  北境使臣宣妄起身出列,敬了一杯酒:“恭祝吾皇万安,两境永修盟好,千秋万岁!”

  德清帝遥遥举杯,算作回应。

  宣妄提着酒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后面向太子:“数年不见殿下,殿下英姿雄发,昔年之战,宣妄佩服,还请殿下满饮此杯。”

  太子依靠在身后椅子上,肩颈处的五爪金龙被光照的晃眼。他兴致不高,鸦羽似的睫毛兀自垂着,唇角扯一分凉薄的弧度,散漫的举起了杯。

  宣妄恭敬敬酒后,大掌一拍,方才的宫女们退了下去,换上了六名极具异域风情的女子来跳舞。

  这些女子身着薄纱,露着雪白胸脯,随着律动的音乐,摆着与大楚截然不同的动作。热情而火辣。

  周后瞥了眼一旁的圣人,见他眼底冒着精光,低而浅的嗤笑了一声,随后将目光落在南鲜国的使臣上。

  宣妄朝领头的舞女使了个眼色后便退下了,。

  美人冰肌玉骨,着一身缥缈轻薄的纱裙,纱穗拂过,恍若无骨,柔软的腰肢极细,随着舞步她一步步靠近,轻贴在裴澜身侧,咬过他方才喝过的酒杯,一饮而尽,香艳的胸脯随着呼吸起伏着,是掩饰不住的雪白。

  她娇吟道:“奴敬殿下一杯酒。”

  袅娜腰肢凑过来,周遭的空气都升温了不少。裴澜低垂眼睫,看都没看一眼,右手兀自扯了扯衣领,领口处顿时变得松松垮垮的。

  舞女灵玉不禁看的小脸娇羞,她从未见过如此俊朗的男人。鼻梁很挺,嘴唇削薄,通身贵气凛人,即便是看着就淡漠不好相处,可灵玉还是不由自主的动心了。

  她红唇微微喘息着,胸脯朝前挪了挪。

  此刻大殿上所有目光都落在太子身上,圣人亦是咳嗽了一声,将手中酒杯放在桌上,不大不小的一声,却是在提醒。

  提醒太子勿要过分,这是北境使者的人,代表这两个国土之间的诚意。

  太子鼻间嗤笑一声,随后转头看向灵玉。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拿过灵玉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几滴浊液顺着削瘦的下颌线淌过,落入白皙的锁骨处,留下暧昧的痕迹。

  他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点着桌面,语气轻佻:“你的腰真细。”

  语调沙哑,游刃有余的风流拿捏的恰到好处。

  灵玉脸颊涌现了一抹霞色,似是得到鼓舞般,她凑的更近了,羞涩道:“若仔细看,灵儿除了腰细,还有旁的好处呢?”

  “菱儿?”太子挑眉。

  灵玉解释:“回殿下是钟灵毓秀的灵。”

  “哦。”太子眼眉挂着抹嘲讽的笑。

  他点着桌子,戏谑道:“自己喝一个。”

  不远处,圣人见到这一幕,微愠的脸色这才舒缓了下来。

  太子低垂着眼睫下是浓浓的嘲讽,这种戏,演起来他算是得心应手。圣人喜欢看他沉迷女色,他做了便是,只是相当无趣罢了。

  他食指轻轻摩挲着袖口里的荷包,上边歪歪扭扭绣着一个“菱”字。

  针线功夫是他现学的。荷包沉甸甸的,里边装着他在各国朝奉珍宝上精挑细选的宝石。

  歌舞尽兴,大楚的朝臣与各国使臣觥筹交错,迎来送往,气氛逐渐火热起来。

  周后却是没心思喝酒,狭长的凤眸直勾勾的盯着南鲜国的使臣。

  那使臣怀里搂着个美人,拿着酒杯往她月匈间倒,一边倒还一边发出兴奋的笑声,两人玩的不亦乐乎。

  “废物!”周后眼底结了一层霜,袖下的护甲几乎要让她生生掰断。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玩乐,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

  周后喝了一杯酒压火,随后转身冲圣人道:“陛下嘴了,臣妾扶您去偏殿醒醒酒吧。”

  德清帝今日高兴,连饮数杯,这会儿确实有些醉了。他答:“好。”

  苏公公扶着圣人起身,周后陪着,随后她匆匆对侍女兰溪道:“把那个扶不上墙的东西给本宫带过来!”

  兰溪领命。

  圣人一走,大殿内玩的更开了。夜色与美酒,男人与美人,总是极配的。有几个按捺不住的心痒,直接搂着怀里的女人开始亲着。

  太子眼尾挂着淡淡的红,看着像是微醺。

  灵玉一直给他倒酒,她那点心思,太子再清楚不过。他一边敷衍着一边环视四周,在瞥见周后身旁的人把一个使者带走后,他眯起了眼,唇边讥讽。

  “纮玉,去看看。”

  “殿下,灵儿喜欢您,您再和灵儿喝一杯好不好?”灵玉如水蛇般的腰倚在太子身上,她不胜酒力,唇齿间淡淡嘤咛着。

  太子微微眯起眼,低呵道:“滚。”

  灵玉一下子就打挺坐起了身,再不耍她那些手段,规规矩矩的侍奉太子。

  不多时,纮玉便回来了,在太子身边耳语几句。

  太子手中的酒杯应声而落。

  四周歌舞依旧,人声喧嚣。

  裴澜却觉得从心底里发冷,发凉。脑海里满是纮玉方才说的那几句话。

  “殿下,南鲜国使者要求我大楚公主和亲,嫁给南鲜陛下。”

  “南鲜陛下已年愈六十。”

  “宫中无陛下亲生公主,皇后举荐从品阶高的官员之女里挑选,封了公主和亲。”

  “皇后向圣人推荐了阮菱。”

  一股难言的恐慌迅速席卷他的整个身体,殿内气氛烘热,他却觉得四肢百骸都冷的发颤,发硬。

  这消息直到现在他才知道,那就证明了周后早做了完全的准备。

  周家人的手段,阴险狡诈,无所不用其极,这么多年,他太熟悉了。

  “纮玉,去一趟沈家。”裴澜声音冒着寒气。

  “罢了,孤亲自去。”

  沈府花厅里,酒过一巡,大房的和三房的陪着老太太,王氏在一旁布菜,调度下人。几个女儿家不胜酒力,换上的梅子酒。沈月已经被柳氏抱回去睡觉了。

  阮菱阮妗和沈霜两个人坐在楹窗下剪纸。

  阮妗剪了一个金色的祥云,圆润可爱,拿到阮菱面前显摆:“长姐你看,可爱么?”

  阮菱放下手里的芙蓉酥,认真看了看:“嗯,倒像那么回事。”

  沈霜嫌弃了一声:“云彩多好剪呀。菱儿,你看这小像,是不是栩栩如生?”

  烛光照映下,那红色剪纸小像剑眉星目,依稀可见男子俊朗的轮廓。阮菱抿唇笑,这不正是小顾将军么。

  三姐妹打着哈欠又聊了好一会儿,转眼就快到子时了。

  阮菱想着给沈霜和阮菱的压岁钱没拿,起身叫着清音回了一趟院子。

  “你在外面等我就行。”阮菱嘱咐了句,随后进了里间,绕过嵌玉屏风,径直朝床帷走去,先前攒下的小金库不少,今晚定要给她俩包个大大的荷包才是。

  阮菱扑到床上,抱着小匣子翻着,里边都是银票铺子地契,首饰还有一些碎银子。

  她饶有兴致的挑着,丝毫没注意一旁妆奁前坐着个男人。

  太子见她一脸小财迷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唇。来时那些忐忑、不安、慌坠的心思都在看见这个粉粉的小身影消散了。

  只看她一眼,就莫名觉得心安。

  “菱菱。”他低低唤了声,语气是他自己都差距不出的柔情。

  “哎呀!”阮菱身子一激灵,迅速翻了个面,她下意识捧着钱匣子,美眸瞪圆。

  见是裴澜,她松了一口气,包子一样的小脸顿时蹙起了眉,也不跟他说话,低低念叨一句:“有病。”

  太子起身坐在她床边,见着她温婉的眉眼,竟也忘了来时的意图,只顺着她数钱的小动作,询问道:“这是菱菱的私房钱,要拿来做什么?”

  阮菱没心思跟他说话,敷衍道:“给家里姐妹包荷包。”

  太子低头看着她精心准备好的荷包,每一个上边都被她绣着字,有的是“霜”字,有的是“妗”字,有的是“月”字,娟秀精致,无一例外是都是女儿家的闺名。

  他眼眸沉了沉,语气有些酸:“那菱菱能给孤一份压岁钱么?”

  阮菱将银票卷成卷,然后封到荷包上,把线一拉,十根白皙如玉小指头翻飞间,动作一气呵成,压根没听见他说话。

  太子也不恼,只在怀里掏了掏,然后递上一个金色料子做的荷包,奢华绚烂,上边的“菱”字很丑,几乎一片连在一起,看不清是什么。

  他轻声道:“孤也给你准备了一个。”

  上辈子阮菱在梨苑里给他绣过很多东西,有寝衣。有香囊,有荷包。那些东西无一例外都被他搁置到了东宫,即便都蒙上一层厚厚的灰,他也甚少去看,去翻。

  如今因果循环,他只绣了这么一个字,就闷了一下午,到最后腰背发酸,眼睛发胀,难以想象她那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时光有多难捱。

  她给他绣了多少东西,就有多少个时日是孤单一人的。

  太子拳抵着唇角,低低咳嗽了两声,满喉咙都是酸苦。

  腰背被人抵了抵,阮菱转过身就看见那荷包,拨弄银票的手一滞。那个荷包又富贵又丑,很鼓溜,看着沉甸甸的。

  身为一朝太子,做这些粗活,真是难为他了。

  她淡淡道:“多谢殿下,臣女受不起。”

  说着,她站起了身子,拿着自己准备几个荷包准备出门,屋内烛火暗,她绊到裴澜的脚,眼看着就要摔出去。

  阮菱惊呼一声,被两条手臂牢牢的拉了回来。借惯力,她紧紧贴着那坚硬的胸膛。她再想起身时,那手臂在她腰间紧紧按着,怎么都不松开。

  “菱菱。”

  低低缓缓的吐息自她的肩颈绵延而去,酥酥麻麻的,阮菱忍不住颤了颤身子。

  她挣扎了片刻无果,既恼怒于裴澜的专横霸道,又恼怒于自己个的无能。被他搂着,心里是抗拒的,可身子却没一点自持的表现。

  他一碰,这身子就软成一滩水。

  “殿下。”阮菱再开口时,声音隐隐抬高了些。

  淡漠,愠怒。

  太子轻轻松开了她,重新将那荷包塞到她手上。

  “若不喜欢就丢了,只是别让孤看见。”

  借着烛光,太子认真端详着她,如画的指节替她别过鬓边弄乱的碎发:“照顾好自己,没有要紧的事儿,别离开沈府。”

  阮菱疑惑的看着他。

  太子又道:“你母亲新置的院子就别回了,在这多住一段日子。新年人多,不安生。”

  阮菱眉头跳了跳:“殿下到底想说什么?”

  太子又在袖间变出一支赤金掐丝梅花步摇,轻轻别在她的发间,那双漆黑的眸子笑着,连眼尾都变得柔和:“没什么,菱菱,新年快乐,这是我们的第一年。”

  阮菱下意思去摸发间那冰冰凉的步摇,再回头时眼前的男人已经离开了。

  屋子里还残存着他身上淡淡的甘松香味,阮菱攥着那步摇,蹙起了眉。

  他手掌生硬,刚刚戳到她头皮了,掉了好几根头发,好疼。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我浪漫么?

  菱菱:真令人头秃!(本不富裕的头发,雪上加霜!感谢在2021-01-17212021-01-19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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