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有道无间_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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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有道无间

  来到一座府邸门前,郭默从黄骠马上跳了下来,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座大门。

  说实话,要不是事先让人打听过,而门匾上又清晰地标着字样,郭默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权倾朝野、显赫几代,谁能想到此人居住的府邸,最多也就算是中人水平。

  因为现在,此间主人正处于一个特殊的时期,连续几日托病在家,跟官家搞拉锯战,门前竟无甚访客。

  郭默上前叩打门环,时间不大,角门被打开了一道缝隙。

  “你找谁?”

  一个年龄不大的门房,从里边探出头来,看看郭默的样子,表示不认识。

  “烦请小哥通禀一声,就说新科武状元、‘敦武军’都统制兼领‘提点皇城司’郭默,前来拜见。”

  郭默说完,把事先准备好的拜帖和礼单递了上去,又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不着痕迹地塞到门房手里。

  “这个...”

  本来这几天,都没什么人来拜见,即便有人来,也都是老爷的那几位常客。

  看到一百两银票,门房还是很眼热的。

  别看郭默的官职不大,短短一句话就有两个爆点,这门房还真知道。

  一个是“武状元”,前些日子,临安城闹得纷纷扬扬的,谁人不知道这届空前的“武举”啊。

  再有就是“皇城司”,毕竟这是个特殊的机构,也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您稍等,我这就进去给您通禀一声,至于老爷见是不见,就不是小的能够决定的了。”

  最后,门房还是决定去试一下,最多挨顿骂,好歹能得一百两银子。

  郭默又拱手谢过,角门再次关闭,郭默就在外边等着。

  大概过了有一顿饭的时间,门里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角门完全被打开了,从里边走出两个人。

  都是年轻人,很明显,一主一仆。

  仆人正是刚才开门的门房,而主人却正在打量着郭默。

  “在下史宅之,阁下就是新科状元郭默?”

  郭默没想到,来人竟是那人的儿子,也赶忙躬身一礼。

  “在下正是郭默,来得鲁莽,还请史公子海涵。”

  郭默的做派,倒是让史宅之一愣,这人完全不像个武状元,倒是一身的文气。

  “状元公说哪里话,里边请,家父正在花厅相候。”

  郭默道声“有劳”,就带着礼物,随着史宅之走进门去,黄骠马自有下人安置。

  走在史宅之内,郭默也丝毫感觉不到富丽堂皇的豪奢,反而处处透露着古香古色的典雅。

  “难道这就是所说的,大奸似忠,大俗者大雅?”

  郭默一边想着,就来到了一处所在。

  “状元公稍等,容我先进去禀告。”

  史宅之向郭默一拱手,先进了花厅。

  一会儿的功夫,再次出来。

  “状元公,请随我来。”二人就进了花厅。

  花厅之内摆放简单,一位略显富态的老者,端坐在主位,旁边竟然还有一人在座。

  看来也是一位官员,相对主位的老者,有些消瘦。

  未等别人开言,郭默先上前去,冲着主位的老者一躬到地。

  “末学后进郭默,见过恩相。”

  没错,郭默今日来拜见的,正是南宋中后期,最大的权奸,当朝丞相兼枢密使史弥远。

  花厅里一时间无人说话,无论是主位的史弥远,还是作陪在旁的官员,都在盯着郭默打量。

  其实,他们三人在“大庆殿”上,算是见过面的。

  尤其是那两位,对郭默的身材、样貌早已了然于胸,倒是郭默那天没怎么注意到他们。

  “状元公免礼,子绎,看茶。”

  史弥远面无表情,吩咐儿子请郭默落座,并亲自给他送上一碗茶,然后又站到史弥远的身后。

  “谢恩相。”

  郭默再一拱手,大大方方地在一旁落座,侧对面正是那位稍显消瘦的官员,竟然还在打量着他。

  “听说状元公在城南练兵,怎么有时间,到我这赋闲之人的府邸?”

  史弥远端着茶碗,轻轻抿了一口,问道。

  “启禀恩相,蒙官家器重,授默以重任。本来早该来恩相府上拜见,前些时日一直待在军营里,恰好‘皇城司’有些事务,末将也刚刚返城。”

  “略备薄礼,来答谢恩相,还望笑纳。”

  “呵呵,你能一举夺魁,身兼要职,完全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和官家的赏识,与老夫何干?这礼恐怕是送错了地方吧?”

  史弥远继续喝着茶,还瞥了一眼,放在他面前的礼单。

  “末将听说,吏部尚书薛大人,正是在恩相的授意下,才举荐末将兼任‘提点皇城司’的。”

  “同样,看到那两万精锐的禁军,末将心里也明白,没有恩相的关照,三衙也不会划拨如此精锐给末将。”

  “一而再受了恩相的厚赐,如果末将还不知好歹,岂非愚笨之人?”

  郭默事先也得到一些消息,再加上自己的猜测,才说出这番话来。

  “哈哈,恩相,你看这状元公,完全一副‘文武双全’的风范,也不枉恩相暗中栽培了一把。”

  史弥远还没答话,坐在旁边的客人,反而先评论道。

  “还未请教,这位是?”

  见对方说话了,郭默也向对方一拱手,问道。

  “老夫赵汝述。”

  客人捋了捋颌下的三绺须髯,笑呵呵说道。

  原来此人就是“四木三凶”之一的赵汝述,现任的刑部尚书,传言他还是宋太宗赵光义的八世孙。

  最善诋毁他人,投机钻营之徒,居然当面来称赞自己?

  “原来是刑部尚书赵大人当面,末将失礼了。”

  说完,站起身来,又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郭默今日来会个面,就是要摆出一副“投诚”的样子,玩一个大宋版的“无间道”,暗中积蓄自己的力量,趁机削弱对方的实力。

  等时机成熟了,再一举覆灭之。

  这次莫泽事件,郭默事后想想,就觉得很完美。

  虽说有些偶然的因素,但是结果是好的。

  原本的“四木三凶”,如今去了“一凶”,而莫泽留下的户部侍郎的位置,趁着史弥远现在这样一个特殊的状况,官家已经任命由军器监、淮东总领岳珂暂代。

  岳珂就是岳飞的孙子,现任“敦武军”副都统制岳翱的亲爹。

  让他监管军器监,又进了户部,这明摆着就是为“敦武军”的后勤,完全扫除了隐患。

  “年轻人能知道轻重是好的,你虽然挂着‘天子门生’的头衔,但毕竟‘武举’是由枢密院牵头的,严格来讲,老夫才是你正经的‘座主’。”

  “座主”就是后世的“座师”,郭默没想到史弥远能说出这样的话,这是摆明了要拉自己上船吗?

  郭默多会来事,今日本来就是来“投诚”的,有这么好的切口,他怎能会不抓住。

  郭默赶忙再次起身离座,来到史弥远近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记“拜师礼”。

  “学生郭默见过‘座主’,学生年轻时浅,今后还要仰仗恩相多多教诲。”

  “哈哈,好好。你在朝中也没有什么根基,今后遇到什么事情,不妨可以先跟老夫通个气,也好给你上下疏通一下。”

  “至于官家那里,你就暂时不要表现出,你是老夫的人。除了今日在座之人,老夫暂时不想让旁人知道咱们之间的关系。”

  听史弥远这样说,无论是赵汝述,还是郭默都有些诧异,但也只好点头称诺。

  既然大家关系到了这个“层面”,说起话来就轻松了许多。

  “‘三元楼’的事情,老夫听说了,后来那二十来个武举,没到你的‘敦武军’去,也是老夫吩咐的,就不去打扰你了。”

  “既然你致力于打造一支劲旅出来,那老夫也就全力支持你,老夫也想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不知还有什么困难没有?”

  史弥远看起来很高兴,拿下了郭默,就等于拿下了“敦武军”,而郭默又兼着“提点皇城司”,这不比原来的夏震强太多了?

  见史弥远都开口问了,郭默怎么能跟他客气,他也知道越是不客气,才能越被信任。

  “恩相,末将说到底只是一个军人,从小就梦想着打造一支战无不胜的‘铁军’,可是现在看来,确实难度很大。”

  “哦,真有困难?说来听听。”

  史弥远又端起茶碗,笑呵呵地看着郭默。

  “恩相,打造一支在大宋境内称雄的劲旅不难,但这不是末将想要的。末将是想打造一支,远超金国、西夏、蒙古军队的劲旅。”

  “如果是那样,需要的物资缺口就太大了。兵器、盔甲,咱们大宋首屈一指,但是马匹却远远不够。”

  “末将梦寐以求的五千‘敦武军’,至少是一人双马的配置,如果长途奔袭作战,最好能一人三马,眼下能否做到一人一马,末将这心里都还没底。”

  “一人三马?”

  郭默的话,令在场众人,无不惊骇。

  试想,整个南宋没有产马的地方,都是靠着从外边购买。

  而北方的金国、西夏、蒙古,有意无意地都严格限制向宋朝贩马。

  现在南宋的马源主要来自于南方、四川区域,马的质量要远低于北方。

  即便如此,一年也就一万多匹的进项,还不能保证全部都是战马。

  就算全大宋每年购买的马,都给了郭默,估计也得两年才能给他凑齐“一人三马”,又怎么可能都给他呢?

  “战马在我大宋,的确是个稀罕物,老夫也不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这样吧,质量无论好坏,先给你凑够五千匹,能够让‘敦武军’正常训练,其他的再慢慢想办法。”

  史弥远倒没一口回绝,他莫名地在这个少年身上,看到了一股从未见过的锐气。

  也不单单是锐气,好像能让人莫名的就信任他,想看看他能创出什么样的奇迹来。

  “多谢恩相!”

  这次郭默是真心地在感谢,他都不敢保证,现在整个大宋,谁还能一次性给他解决五千匹战马的问题,估计连官家都未必能做到。

  “恩相,为何我大宋不重视‘马政’?”

  马政,指历代政府对官用马匹的牧养、训练、使用和采购等的管理制度。

  而大宋南迁之后,马政就逐渐废弛,既无马源,又找不到太合适养马的地方,几乎就剩采购一途。

  而现在的马政,还正归于枢密院管理。

  “哈哈,状元公,你有所不知,我大宋地处江南,战马完全依赖购买。所谓马政,不说形同虚设也差不多。”

  还是赵汝述在旁边为郭默“解惑”。

  “末将得到一些消息,也胡乱做了些分析,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郭默有些犹豫,但又有些想说的样子。

  “在老夫这里,就不要拘束了,年轻人该有的朝气还是要有的,暮气沉沉的像怎么回事?”

  难得史弥远真还像老师一样,用“教喻”的口吻说道,或许是他还真的没有太过优秀的后辈。

  “末将让‘皇城司’的人,留意了一下北方三国,蒙古、西夏、金国的动向。”

  “发现最近他们的兵力,似乎都向着西夏的边境移动。早年末将也曾在北方游历,知道蒙古早就想对西夏动手,金国恐怕是会站在西夏的一边。”

  “但是,末将觉得即便西夏和金国联手,也未必能挡住蒙古的进攻。因此末将想着,咱们大宋是否能从西夏身上,也分一杯羹呢?”

  郭默试探的问道,因为他知道这个史弥远,并不是一个主张外战的人。

  “你的意思是,我大宋也参与对西夏的战斗?可是大宋现在跟西夏,并不接壤啊。”

  史弥远一时没理解郭默的意图。

  “轻启战端,恐非我大宋之福,末将说的是解决战马的问题。”

  “西夏地处边陲,一旦发生战争,物资上最不缺的就是战马,而其他的诸如粮食,甚至兵器、铠甲,都会缺少。”

  “我们可暗中联络西夏,提出以大米换取战马,甚至也可以搭配一些兵器和铠甲,咱们淘汰下来的,到了西夏都算是不错的。”

  “这件事情,可以用‘民间’的名义来进行。同样的事情,也可以跟金国交换。”

  “咱们的目的,既要满足战马的需求,又能让他们彼此消耗。具体怎样操作,就不是末将能想明白的了。”

  郭默娓娓道来,史弥远和赵汝述,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思考着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状元郎思虑深远,此事确有可操作之处,老夫回头再找人合计一下,定会有一个满意的答复。”

  史弥远想了良久,没有做最终的决定。

  “爹爹——”

  正在这时,从花厅外传来一女子的声音。

  门帘掀起,一身杏黄色衣裙的女子,从外面进来,看年龄应当不满双十年华。

  看到端坐在主位的史弥远,笑嘻嘻地就走了过去。

  “你这个丫头,出去这几年,怎么还是没一点儿长进?没看到爹爹有客人在吗?”

  史弥远说的严厉,脸上却难得露着微笑。

  “明可啊,状元郎,这是老夫收的义女,在山上待了几年,起码的人情世故都不懂了,让二位见笑了。”

  “丫头,还不赶快过去,见过你赵伯父和新科武状元?”

  史弥远佯怒地呵斥道。

  那女子略微收敛了一下,先冲着赵汝述行了一礼,“见过赵伯父。”

  然后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郭默。

  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足足看了七十二眼,最后看得郭默都不好意思了。

  “咳咳——丫头,看够了没有,成何体统?”

  坐在主位的史弥远,再也看不下去了,这小丫头也太丢人了吧?

  都有些后悔,这些年不惜重金,托人情把这丫头送出去学武。

  可是,自己这条命,当年就是这丫头的亲生爹爹换来的。

  史弥远有几个儿子,也有女儿,却偏偏跟这个义女最投缘,也最疼爱她。

  “小女子见过状元公——”

  郭默可不能像赵汝述那样,踏实地坐在那里生受一礼,急忙也站了起来。

  “小娘子有礼了。”

  没想到这女子施完礼,还不肯放过郭默。

  “没想到堂堂武状元,竟然长得这样白皙?爹爹您确定这是武状元,而不是文状元吗?”

  “他这样柔柔弱弱的,怎么可能力压群雄的?要不我跟他比划比划?”

  “咳咳——”

  史弥远又不自觉地端起了茶碗。

  “那个...恩相,要没什么事情,末将就先告退了,正好‘皇城司’还有些事情要料理。”

  “那好吧,今日算是认认门了,战马的事情,老夫会放在心上的,今后遇到什么事情,随时可以来找老夫。”

  “子绎,你代为父送送状元郎。”

  郭默没敢再停留,随着史宅之离开了花厅。

  “爹爹,您怎么让武状元走了啊?我还没能跟他比试一下呢。”

  见史弥远让儿子送走了郭默,这女子有点儿不高兴,来到史弥远背后,用手摇晃着他的双肩。

  “莫愁,快停手,别把老夫给晃散架了——”

  原来,史弥远义女的名字叫“莫愁”。

  可惜,郭默已经走远,没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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